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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核心提示

　　洛陽農(nóng)民韋建設在12年間收養(yǎng)了150名流浪漢，經(jīng)當?shù)孛襟w報道后傳為佳談，隨之而來的是質(zhì)疑者稱韋是為自家養(yǎng)雞場找廉價勞動力，記者在調(diào)查中發(fā)現(xiàn)，這些流浪漢在被韋建設救助后勞動的同時，每人每年也得到2000元的收入。盡管如此，洛陽市民政局社會福利科科長張建莊仍認為“讓流浪人員參與廉價勞動，不妥”。

　　長達半天的歡樂

　　陽光四散，風大，塵土四起，有點冷，長相頗似陳凱歌的洛陽農(nóng)民韋建設緊了緊衣領，跟路人打招呼的瞬間暗自發(fā)笑，整個2008年12月的上半月，他都處在一種說不清的興奮中。

　　他收養(yǎng)流浪漢的“義舉”被媒體報道后，有人懷疑他是在利用廉價勞動力，韋建設的大女兒韋治路在網(wǎng)上看到了這一說法，12月14日這天上午，專門從婆家趕來說這個事情。

　　韋建設話不多，沒有爭辯：“誰懷疑我，誰可以來我這兒參觀。”

　　這兒是河南省洛陽市洛龍區(qū)李樓鄉(xiāng)李樓村。韋建設承包的養(yǎng)雞場緊挨大路，生銹的鐵大門內(nèi)是占地10余畝的大院子，有9間養(yǎng)雞房，養(yǎng)了2萬多只雞。

　　院子大門邊是三間小瓦房，最外的一間，韋建設的妻子唐榮珍坐在破舊的沙發(fā)上，墻上的掛鐘指向10點25分。

　　唐榮珍早上5點就起床，7點她和韋建設到院子最深處的偏房里叫醒他們，集合。

　　他們——這些曾挨餓受凍的流浪漢，抓腮撓頭，認真地往前看。

　　唐榮珍開始上“思想教育課”，“別斗氣，別打架，我們是一家人”。

　　8點照顧他們吃早飯，稍后一起勞作。碾飼料、喂雞、拾雞蛋、搬筐子，時忙時歇，有說有笑。

　　臨近中午，韋建設將他們都叫到院子的空地上，練拳，有招有式。一個叫張正豪的練得最好，大遠一看，頗似少林小僧。

　　午飯是蒸大米、白菜燉肉，在另一間瓦屋內(nèi)，油亮的電燈泡下，熱氣騰騰，他們圍在一起，埋頭狼吞虎咽。席間，張正豪伸頭對一個叫趙民的說：“哥，以后咱倆不格氣(斗氣)了，好吧？”

　　趙民故意別過臉。屋外的洗衣機里偷偷放著他給張正豪洗的臟衣服。

　　吃過午飯，一個叫肖栓成的提出要取50元工資。唐榮珍讓他在一個小筆記本上按下手印，給了他錢，說：“別跑遠，趕緊回來。”

　　肖栓成說：“哎！——”聲音拉得好長。

　　有老有少，一共八個

　　肖栓成是現(xiàn)在這八名流浪漢的其中之一，他家在附近的向陽村，手有殘疾，上過小學二年級，親人去世后無依無靠，流浪在洛陽境內(nèi)。不久前被韋建設撞見，帶到這里。他頭腦還算清醒一些，這次是要了50元錢，到向陽村玩去。

　　在韋建設家待的時間最長的是焦五洲。今年33歲。1998年夏天，韋建設路過一個十字路口時看見他在路邊撿垃圾吃，將他帶回了家。因他右手不能用力，韋建設讓他用左手干活。那時，韋家養(yǎng)著幾頭豬，韋建設便讓焦五洲喂豬去。沒想到，他拿著鐵锨只一個勁兒地拍打豬，把豬都拍得不能動了。日月如梭，現(xiàn)在的焦五洲左手已經(jīng)使用得相當靈活，用韋建設的話說，左手將他的腦子也開發(fā)得聰明了。

　　年齡最大的是老張，今年60歲。不久前，老張的兄弟媳婦突然來到韋家，停下車問：“俺哥啥樣兒了？”這是老張來到韋家的四年里，其家人唯一一次來看他。唐榮珍取出了一萬元錢，問老張：“這是你四年的工資，給她不給？”老張點點頭說：“給，給他們吧。”

　　唐榮珍當時看著老張皺紋縱橫的臉，差點哭出來，說：“老張你看看吧，以前你在家里的時候他們是咋對你的，罵你打你不給你飯吃，你才跑出去撿垃圾！現(xiàn)在好了，聽說你能掙錢了，倒是過來看你了問你啥樣兒了。要我說，你拿著一萬塊錢回家置一間房子……”沒想到老張頭一次打斷她的話，依舊說：“給他們吧。”

　　年齡最小的張正豪說話還算順溜，今年20歲，家在偃師農(nóng)村。一年前來到這里，為最活躍分子。小伙子臉白體弱，四肢細長，有一雙“彈鋼琴的手”。武術(shù)拳腳雖然力度不夠，但架勢足，常有“彎弓射大雕”之姿。因其年齡小，貪玩，生活常不能自理，最愛與他“格氣”的趙民多次幫他洗衣服。

　　趙民是最特別的一個流浪漢。他說話的時候雙目緊瞪對方，擅長反問，無人時側(cè)目思考，貌若哲學家。他最愛干凈，是唯一一個用牙刷的人。也是唯一疊被子的人。牙刷、牙缸、毛巾整齊地擺放在一個洗臉盆內(nèi)，被子疊成豆腐塊，有軍人風范。

　　12月14日上午，他低頭坐在那間偏房內(nèi)，斜望著8張連起來的床鋪，散亂的心事像他指間香煙抖落的煙灰。少頃，他翻身從床頭摸出一個戶口本兒：“看，這就是我。”上面寫著，趙民，1972年生，2008年5月29日退伍。

　　趙民悲憤地說，轉(zhuǎn)業(yè)后在駐馬店市區(qū)買了房子，工作分到了泌陽縣老河鄉(xiāng)獸醫(yī)所。不久這所獸醫(yī)所倒閉，他買的房子還未裝修，于是到鄭州去找工作。7月，他被人騙到了山西黑磚窯。受盡2個半月的折磨，幸好逃了出來。跑了三天三夜，跑到洛陽，找救助站沒找到，投奔韋建設。

　　其余三人，王鳳偉、萬紅民、劉西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