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歲的遼寧漢子老程要當女人了，明說，就是要改變自己的性別。不光他自己鐵定了心，就連他的妻子、女兒也贊同，陪他一起去省城先做了整容手術。
春節前，老程回到新民老家。過了年，他還要去醫院做最后的手術，這一次將徹底改變他的性別。因此，這個春節是他作為男人的最后一個春節了。那天，老程喝了點酒，望著妻子、女兒動情地說：我就是成了女人，也永遠不離開你們……
記者相信這是老程對他曾相濡以沫的妻女最真誠的一諾，然而，用法律的眼光加以審視，一切似乎就不那么含情脈脈了。
“變性會涉及到一系列法律問題，如果不加以限制，變性的人越來越多，將會使人際交際秩序乃至社會公共秩序發生不具規律性的變化，也會給善良風俗與傳統文化帶來沖擊。”上海政法學院民法教師李紹章接受記者采訪時說。
變性人難以融入社會
老程是做了二十年丈夫和孩子的父親后，才打定主意做女人的，而四川女孩馬程是在和女友婭婭談了七年愛之后，才放棄女兒身，成了婭婭法定丈夫的。
但他們的婚姻很快就出現一系列危機：來自社會輿論的巨大壓力、夫妻性生活的不協調、不能生兒育女等。即使日后領養子女，變性人的身份也難以給被領養兒童提供正常的成長環境。去年8月，四川省資中縣銀山鎮人民法庭只用了兩個半小時，就徹底解除他倆兩年半的夫妻關系。
社會輿論的壓力給變性人造成巨大精神負擔。如何讓變性人真正融入社會，便成為全社會要面對的課題。在李紹章看來，最關鍵的問題就是要反歧視，為變性人創造一個寬松的生活與行動空間。首先，要保護變性人的隱私權，實施變性手術的醫療單位不能擅自泄露變性信息；其次，要尊重變性人的人格尊嚴，不能把變性人視為異端或者另類；第三，要普及和加強健康教育，把變性看作與整容、器官移植等手術同樣健康的醫療行為，而不是反性別、反人類倫理的行為。
法律應該規范變性行為
“變性的合法性可以通過自然人的身體權進行闡釋，即自然人有權對其身體進行依法支配與合理處分的權利。”在李紹章看來，“人選擇性別的權利和人選擇肖像的權利一樣，其選擇形式只能是通過醫療手段對已有性別或者肖像加以變更或者改進。”
李紹章認為，變性手術是對性別的變更，不能一概說變性手術都是出于治療目的，其合法性也確實值得商榷。但當變性手術成為一種社會現象時，法律就不能再保持沉默，法律就應該對變性行為加以調整與規范，使人們依法行使身體權和健康權。
變性與婚姻法發生沖突
變性行為與我國婚姻法規定的沖突是毋庸置疑的。按照婚姻法規定，婚姻關系的主體必須是男女雙方。如果在婚姻關系存續期間，一方實施了變性手術，離婚時主體就成了同性，導致同性離婚的現象。顯然，這與現行婚姻法的立法精神相背離。但矛盾的存在，是否意味著變性人在變性前就需要解除婚姻關系呢？
“法律不必賦予變性人這種義務。”李紹章分析說，“變性是自然人選擇性別的權利，離婚是作為婚姻關系當事人的權利，兩項權利并列存在于人身權體系。當兩項權利發生沖突時，除非有法律的明確規定或者當事人的特別約定，不能以犧牲一項權利來保全另一項權利。因此，在婚姻關系存續期間變更性別的權利不應以犧牲婚姻利益為代價。”
應制定變性成功的標準
據瑞典1986年的一項實驗報告顯示，瑞典曾對13例變性手術進行平均12年的追訪，結果大部分人對手術不滿意，其中8人術后性心理沒有改變，4人后悔，1人要求重新改變性別。這說明，并非所有的變性人在變性之后都感覺達到了心理預期。今年2月13日，河南省鄭州市二七區人民法院就受理了一起變性手術糾紛案件。原告認為自己的變性手術不成功，將為他做手術的醫院告上了法庭，討要100萬元的經濟損失和精神損失。
李紹章認為，為了防止類似糾紛的發生，除了實施變性手術的醫療單位要經過上級衛生行政主管部門審核批準之外，確有資質實施變性手術的醫療單位還要在手術前履行必要的手續，包括與當事人簽訂醫療服務協議，明確雙方的權利義務關系；同時，還需要確立變性手術性別變更效果產生的判斷標準。
據了解，按照美國Bevjamin協會的變性手術條件，對變性手術要求至少持續2年；病人必須以自己所選擇的性別生活和工作至少達12個月；術前接受心理和精神監護不得少于6個月；術前必須有長于6個月的激素治療。“我國在填補變性人手術立法方面，也應該參考國外立法，結合國內實際，制定出具體的變性申請條件。”李紹章說。
變性手術存在法律風險
記者在采訪中還了解到，與換臉、整容等變更肖像的手術一樣，變性手術也會帶來一些法律風險，例如犯罪嫌疑人逃避偵查通緝，給執法與司法帶來困難等。
對此，李紹章認為，法律在調整變性行為時應采取必要措施加以防范。實施變性手術的醫療單位應當對提出變性手術申請的當事人，辦理登記手續，并在衛生行政主管部門備案；申請變性人要出具相關證明，如公安部門證明，應取得公安部門認可；特定親屬同意的書面表示，因為變性涉及到親屬利益；登記備案手續應當注明當事人的身份信息，包括姓名、術前性別、肖像、身份證復印件以及家庭成員和主要社會關系等。一旦有此類情況發生，實施變性手術的醫療單位有義務協助相關部門調查。(記者 張亦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