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吉
足球人人愛，人人都可以說三道四。歐洲足球錦標賽結束了，我想起了中國足球。想了許多……
(一)
中國足球的每一位隊員，當您準備獻身這一事業時，都應該記住下面兩句話；當您每次進行比賽時，都應重溫這兩句話：
第一句：世界杯足球賽上中國與巴西比賽，以0：4敗北出局后，中國足球隊員在球場上脫下球衣準備與巴西球員交換時，在球場數萬球迷眾目睽睽下，在億萬電視觀眾面前，巴西球員說“NO，NO”，揚長而去。
第二句：時任中國隊教練米盧先生告別中國足球隊時，答記者問說了一句話：“下次中國足球能打入世界杯足球賽就不錯了。”
中國人為這兩句話感到心痛！每一位中國的足球隊員應該為此臥薪嘗膽發奮圖強喲！
(二)
中國足球為什么不能為國爭光？13億中國人怎么就找不出11位讓西方球隊膽寒的球員？一位體育界領導說：“中國足球不象乒乓球那樣有群眾基礎。人家法國5000萬人口，有10萬足球隊員。可中國13億人口，踢足球的加在一起不過1萬人。怎么能比？”
這話不是沒有一點道理。然而，相對而言，中國女子體育運動更不發達，何以中國女子隊在國際比賽中頻頻紅旗飄揚？中國男女體操、跳水運動人員，不會比足球運動的人多，或者多也多不了多少，何以他們常常揚威國際賽場？
現在歐洲足球錦標賽更給中國人一個啟示。希臘、葡萄牙、捷克、拉托維亞這些國家都是人口幾百萬的小國，足球隊決多不到哪里，何以有如此令世界贊嘆的表現！中國足球還是應該忘記種種客觀原因，努力找自己的不足吧。
(三)
總結中國足球不足的文章車載斗量，什么體力不夠啦、心理素質差啦，什么技不如人啦……都對都不對。失敗總是不外乎這幾方面原因，但問題是具體化究竟是什么？有比較才能鑒別。看了歐洲足球錦標賽，與中國足球甲級聯賽一比，不難發現：
(1)人家是永遠勇猛向前，迎著球上，球未落地，已被奔跑過來的球員用身體、腿、腳，帶著球一往直前。而中國球員往往是等著球來，先用腳把球定住，東張西望一下，試探著盤球向前，不行，馬上向后倒球。完全是兩種氣勢。我看，什么時候中國球員不再往回倒球，中國足球就有希望了。
(2)人家是對方還未來搶，球已踢出去了，害得對方球員來回跑滿場跑。即使過人也是對方未貼身，球已繞過去了。而中國球員似乎特別喜歡過人，盤來盤去，過一人不行，還要過二個人，甚至三個人，能不丟球嗎？足下功夫再好，一而再，再而三，也必然有一失的。我看，什么時候中國球員不再熱衷盤球過人，中國球隊就有希望了。
(3)人家球員一上場個個斗志昂揚，滿場奔跑，球在哪里，隊員就向哪里涌。從沒有，或者說極少看到中國球員的普遍現象：只有球邊上幾個人在踢，其余人慢吞吞地東游西晃，甚至站著不動看球。
(4)常說中國球員臨門一腳不行。其實最主要的是前面三種情況下根本沒有射球機會，即使有也極為倉促，慌亂之中怎能一球中門呢？當然，臨門一腳的水平也不夠。人家射球許多角度怪巧，勢不可敵。中國球員就略遜一籌了。但更技不如人的是補射意識弱。人家是一人射球，其余人人準備補射。而中國球員是一人射球，其余球員就以為沒有自己的事了，就等待歡呼進球或是一聲嘆息了。
以上四大差距，如果不能改進，中國足球隊是很難有希望改變局面的。
(四)
中國足球自從改為俱樂部制，和引進外援后，應該實事求是說有進步，但進步不大。看來國有國情，要學習外國的長處，還必須與中國實際相結合。
現在中國王牌球員的價碼當然無法與外國發達國家比，但在中國社會水平下委實不低了。他們已屬高收入階層了。收入改善無可非議，但是，一個球員、一個球隊僅僅靠錢是不能取勝的。歐洲賽中那些小國球員的收入決不會比英法德意西這些經濟發達的大國多。
人是要有點精神的。中國乒乓球隊稱雄幾代、中國女排五連冠靠的是什么？靠的是愛國主義和團隊精神。這個光榮傳統不可丟！中國足球隊員體能經過考核都是合格的。但從球場比賽看，中國足球隊員爆發力不夠，總覺著比外國球員慢一拍。有醫學界朋友說，這是因為外國人吃牛羊肉，中國人吃豬肉的關系。果真如此，那么少年隊員的飲食習慣應該改。當然，這是科學問題。要加強科學研究，科學應該更多進入足球。
(五)
教練是一個足球隊的靈魂。近年來，中國足球隊聘請外國教練是件好事。但也不是任何外國教練都是可以教好中國足球隊。中國足球隊必須有大松博文式的教練。當年中國女排在大松博文嚴厲的培育下，才有后來的五連冠，其影響在中國女排可以說傳承至今。沒有大松博文式的教練，中國足球隊那些享著高收入、自以為是的球員是調教不好的。必須從青少年足球隊、乃至少年體校都選聘外國教練。現在多是退下來的中國自己的足球隊隊員當教練，是不行的。他們當教練正好把前述中國足球那些毛病的“基因”一代代地遺傳下去，中國足球就永無翻身之日了。
說這話，誠知得罪人多去啦！可是為了中國足球，非說不可。中國總得有人舍命說真話。
(六)
有說“中國缺少球迷，這是中國足球最大的弱勢。”這使我想起了2000年歐洲足球錦標賽決賽，法國隊榮獲冠軍，那一天我正在巴黎進行學術訪問。
傍晚時分，消息傳來，巴黎人傾城出動，涌向街頭。各個大樓、建筑物上白燈彩燈齊亮，所有來往車輛車燈全開，喇叭齊鳴，所有交通規則立時無效，滿街都是歡樂的人群。球迷們臉上畫著法蘭西國旗來回雀躍，“法國勝利了”，“法國勝利了”！一群群青年們揮舞著小的、大的國旗，喊著球星的名字走過來，涌向凱旋門。雖然還是春寒料峭，一輛頂著一輛的汽車車頂上，有的站著赤膊的彪形大漢，胸背上涂著三色國旗，不時握著拳頭高喊：“法國就是棒”“法蘭西萬歲”！有的車上坐著穿三點式泳裝的妙齡少女，不時向人群送去狂喜的飛吻。電視臺記者背著沉重的攝影機在人群中跑來跑去，采訪著激動得含著淚花的人們。忽的街心某處升起了五彩繽紛的焰火，立即引起了此起彼伏的山倒海騰般的歡呼聲……整個巴黎沉浸在歡樂的海洋之中。這是一個真正的全民狂歡節，連我一個走在香榭麗舍大街上的“老外”，也被感染，心中升起一種無名的興奮！巴黎從來是個不夜城，今日更成了不眠城。
早晨起來趕赴約會，一路上除了滿街各色垃圾，就是三五成群仍在高談闊論的巴黎人。法蘭西，這是一個什么樣的民族！那天上午，我訪問了法國一位著名的女歷史學家，下午我與一位著名的社會學教授交談。很自然，我向她(他)表示祝賀，并向他們描繪了我看到的徹夜狂歡。不意他們兩人都很冷峻地談了如下觀點：
“不就是一個足球賽得了冠軍嗎？值得這樣舉國癡狂嗎？這是一個民族心理空虛的表現。近代以來，法蘭西一直是引領人類新思潮，一浪逐一浪地前進。現在法蘭西沒有思想了，不知道人類向何處去，也不知道自己該向何處去。老年人中年人迷途了，年輕人更沒有理想，所以才會為一個足球傾倒，這決不是一個民族昌盛的征兆。”
“足球本是一個體育鍛煉的好工具嘛！球賽不過是一種游戲嘛！現在變味了，令老人小孩、中年人年輕人、男人女人為之神魂顛倒。球迷越來越多，越來越化裝得人不象人鬼不象鬼，那種癡狂就象傻子一樣，這是一種心理病，至少是心理脆弱的或不健康的表現，可我們的傳媒還為之推波助瀾。可悲呀！您想，一個正常人，有思想、心理健全的人會有這種失態的表現嗎？問題不是幾個人，少數人，現在已經幾乎舉國都心隨足球跳動了，這是一個民族的悲哀。我昨夜也徹夜未眠，很擔心法蘭西的前途啊！現在生活實在太富有了，人們除了吃喝享受，就是盡情歡樂，還干什么？還需要干什么？于是找到了一個足球來發泄感情，尋求刺激了。歷史上有全民族癡迷斗獸而民族沒落的，有舉國酗酒而亡國的，都是前車之鑒啊！”
他們的話深重地撞擊著我的心靈，留下永恒的震撼，這是另一個法國！法蘭西，這是一個什么樣的民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