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
“村里幾家的新房子，都是靠在外打工賺錢修的。莊稼人一輩子不就是圖個房子？”接近年底，村里已有一些年輕人從尼日利亞回來了。
10日下午4點，老李決定去鄉(xiāng)里接念幼兒園的孫女。
兒子李新志上個月從尼日利亞回來，這些天一直在成都玩，所以接孫女的事還是交給了他。
淅淅瀝瀝的雨已經(jīng)下了兩天，山路變得非常泥濘。但是顯然，這是一件讓老人非常愉快的差事。
孩子能在鄉(xiāng)里念幼兒園，在村里人看來，是值得艷羨的事情。畢竟，一學(xué)期100多元的學(xué)費，對于大多數(shù)家庭而言，不是一個小數(shù)字。
老李夾著雨傘匆匆而行，每一根白發(fā)似乎都寫滿快意。
顯然，村里兩個人在尼日利亞被綁架的消息，并沒有過多影響到這位老人的心情。盡管他的兒子李新志剛剛從尼日利亞回來，并且來年還要去。
“開年還要去尼日利亞，公司已經(jīng)和他簽了新合同。”老人說。
對于兒子在尼日利亞每年的收入，老人三緘其口：“賺不了多少錢，刨去吃住的費用，再花一下，一個月也就兩千多塊的落頭。”盡管姿態(tài)非常低調(diào)，但是，老人在鄰居們面前把“兩千”兩個字念得特別清晰。在老太太們“發(fā)財”的感嘆中，老人轉(zhuǎn)身走了：“新志說那邊雞肉牛肉敞開吃啊。”“村里幾家的新房子，都是靠在外打工賺錢修的。”該村隊長李德君說。“莊稼人一輩子不就是圖個房子？”他介紹，該組每年的打工收入占了其全年現(xiàn)金收入的60%以上。不過這些錢很少用來發(fā)展生產(chǎn)。
記者從村民那里了解到，這些錢有三個去向，首先是供子女上學(xué)，這是一筆主要的開支，一個小學(xué)生一年的開支是300-400元，一個初中生為800多元，一個高中生則為1500多元，其次是購買種子化肥；而剩下的積蓄，是用于修建樓房。
村民來說，修房子，是一個農(nóng)民一生的紀(jì)念碑。
村里流傳著關(guān)于在國外一年賺10萬元的神話。根據(jù)仁壽縣有關(guān)部門的統(tǒng)計，到目前為止，已經(jīng)有約3800名農(nóng)民曾到海外打工，他們足跡遍布非洲、美洲和亞洲的許多國家，主要在國外從事建筑和建設(shè)施工、打漁、種菜等工作。
歸來
李德已在準(zhǔn)備迎接兒子的歸來，不過他說，還是會讓兒子去尼日利亞打工：“家里需要錢。”得知兒子被綁架消息后的第4天，李德決定出去走走。
盡管他一直不知道事情進展到了哪一步，但是，記者的不斷來訪，讓老人感到“政府很重視”，他相信電視里那些大人物會讓他兒子平平安安地回來。
前一天，兒媳婦就帶著孫子孫女回娘家去了。孫子孫女不在，家里顯得尤其冷清。
但是出了門，李德走到田壟上才發(fā)覺自己無處可去。
一些打工回來的年輕人在隊長李德君家里打麻將。
劈里啪啦的聲音和著叫牌聲，在靜悄悄的山村里充滿了穿透力。
李德原打算過去找這些年輕人聊聊。但是，他突然意識到好多人自己連名字都叫不上。
村里只有190多口人，并不多，但是，這個在村里呆了一輩子的老人，卻連許多后生的名字都喊不上來。
對于這些后生而言，一年在家里呆不上半個月。家或者建強村對他們而言，更像驛站。而李德，只是這個驛站中一位沉默的老人。
李德站在田壟上無處可去。整個世界濕漉漉的。
相對于外面的世界，在很大程度上，尼日利亞綁架事件帶給這個小山村的慌亂是很少的。
“我們村里有的人出去打工已經(jīng)好多年沒有回來了，村里人有的說他們失蹤了，有的說他們發(fā)財后在外地買房子了。”一位村民對記者說。
也許，這里的人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樣的狀況。人質(zhì)綁架事件發(fā)生以后，人們談?wù)摳嗟氖窃谀崛绽麃喆蚬さ氖杖耄鴥蓚�同鄉(xiāng)的命運，并未引起過多慌亂。
8天之后，建強村的村民從電視里知道了中國工人獲救的消息。下午5點，10多個村民到隊長李德君家里開會。
開會前，李德君和幾個村民交流了他從鳳凰衛(wèi)視記者那里了解到的情況：聽說他們倆現(xiàn)在在尼日利亞的首都，說是正在檢查身體。
很快，村民們就開始討論起了池塘的承包問題。
李德已在準(zhǔn)備迎接兒子的歸來，不過他說，還是會讓兒子去尼日利亞打工：“家里需要錢。”
(來源：新京報，記者：楊繼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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