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前半生》著作權到底應該歸屬何方？溥儀身后，到底誰能合法地取得《我的前半生》的著作權？
根據法律規定，著作權是以文字、音樂、美術、電影等作品為保護對象的知識產權。就權利的取得方式而言，包括原始取得和繼受取得。著作權的原始取得方式主要是創作。一般情況下，創作完成以后，作者無須履行任何手續，就自動取得了著作權。而繼受取得的方式包括轉讓、繼承等方式。從著作權的內容方面看，著作權包括人身內容和財產內容。人身內容包括署名權、修改權、保護作品完整權等。這部分內容具有人身性質，按照傳統民法的理論，不能轉讓、不能放棄，只能由作者享有，其他任何人都不能享有。也就是說，著作權中的人身內容，不能依照繼受取得的方式來取得。比如，《我的前半生》的作者是溥儀，只有溥儀享有署名權。即使他去世后，他的繼承人李淑賢也不能享有此權利，不能說溥儀去世后，《我的前半生》的作者就成了李淑賢。當然，如果有人侵害了作者的署名權、保護作品完整權等，其繼承人可以進行制止。而著作權中的財產內容，如復制權、發行權、出租權、展覽權、信息網絡傳播權等，可以繼承。
按照我國著作權法第十九條第一款的規定，著作財產權的繼承適用我國繼承法的規定。值得注意的，著作財產權的保護是有期限的，保護期為作者終生加死后50年。只有在這個期限內，才存在著著作財產權的轉移，超此期限，作品便不再受保護，更不存在著作財產權的繼承問題。《我的前半生》是一種自傳體作品，其著作權歸溥儀享有。溥儀去世后，其著作權中的財產內容，依照繼承法的規定發生轉移。按照我國繼承法的規定，溥儀的遺孀李淑賢是第一順序繼承人，其兄弟姐妹等是第二順序繼承人。繼承開始后，第一順序繼承人繼承，第二順序繼承人不能繼承；只有在不存在第一順序繼承人的情況下，才能由第二順序繼承人來繼承。因此，在溥儀去世后，其遺孀李淑賢取得了《我的前半生》的著作財產權。也就是說，在溥儀去世后、其遺孀李淑賢在世期間，《我的前半生》的著作財產權歸李淑賢享有，《我的前半生》成了李淑賢的財產。李淑賢去世后，必須由李淑賢的繼承人來繼承這部作品的著作財產權。
現在的問題是，李淑賢去世后，如果其沒有繼承人，也沒有留下遺囑等，《我的前半生》的著作財產權的命運如何？對此，我國著作權法沒有明確的規定。我國著作權法僅規定了由法人享有著作權的作品，在沒有權利義務承受人時的歸屬問題。按照第十九條第二款的規定，法人或者其他組織終止、解散后，沒有權利義務承受人的，其著作財產權應當歸屬國家。對于由自然人享有著作權的作品，如果沒有繼承人也沒有遺囑的，我國著作權法沒有明確規定。如果采用邏輯解釋的方法，其命運似乎應當與法人相同，即，歸屬國家所有。在這個意義上，《我的前半生》不能成為無主財產。無主財產沒有權利人，任何人都可以加以利用；而歸國家享有著作權的作品，國家是權利主體。
被繼承人去世后沒有繼承人也沒有遺囑的作品，其著作財產權應當如何歸屬，在世界范圍內，大致存在兩種做法。一種做法是，該作品進入公共領域，任何人、任何單位都可以免費使用。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繁榮整個社會的文藝事業，豐富人們的文化生活。像我國的臺灣地區、日本都有類似的規定。另外一種做法是，作品的著作財產權收歸國庫所有。這沿用了傳統民法上一般有體財產的做法。在這種情況下，由代表國家的單位，一般是著作權行政管理部門，代國家行使著作權。
(作者李雨峰系西南政法大學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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