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社上海十月二十八日電 題：“老申九”的悠長懷念：和藹可親的毅仁先生
記者 崔煜芳
昏黃的路燈照著曲折的小弄堂，弄內各式低矮的房屋和外圍的高樓形成反差。這是位于上海蘇州河畔、澳門路上的一個區域，也是當年中國最大的紡織企業、榮氏家族申新九廠的所在地。夜幕下，記者叩開一位“老申九”的房門，傾聽他對“榮老板”榮毅仁先生半個世紀的悠長懷念。
這個少爺沒架子
“公私合營前，在工人和職員們的眼中，他是一位和藹可親、平易近人的‘資方’。我們大家都稱他‘毅仁先生’。”龔樹標在廠子里工作了四十年，對從前的往事記憶猶新。他遞給記者的名片上寫著：一名“老申九”。龔樹標退休后，熱心為歷史名廠撰史修志，他說：“新中國剛成立那會，我在廠里做工會工作，也是‘勞方’代表。因為廠里的事經常與毅仁先生見面。他是蠻好說話的人。”
龔樹標用上海話回憶道，毅仁先生在家排行“老四”，但他在大家的印象中卻從不“老三老四”(上海方言擺老資格的意思)，為人沉穩低調。比如，他與家里的花匠關興從小是一起長大的，倆人相處很好。關興后來到申新廠當花匠。他退休后毅仁先生特地叫他去過北京，并且在他康平路家中也住了很久。當時，大家都說，這個少爺沒架子。
陳毅為榮毅仁“助選”
龔樹標說，當年榮氏兄弟創辦申新紡織公司，在上海、無錫、武漢等地共有九家申新棉紡織廠，成為“棉紗大王”，申新九廠是其中最大的一家。上海解放后，榮氏企業也曾面臨資金、原料等很多困難，但在國家“代紡代織”等項政策的大力扶持下，實現了新的復蘇。
一九四九年上海解放，陳毅市長召集上海工商界的頭面人物開會，解釋共產黨對工商人士的政策，榮家就是榮毅仁出席的。龔樹標說：“從那時起，毅仁先生就是典型的‘聽毛主席話，跟共產黨走’的人，也就是大家說的‘紅色資本家’吧。”
龔樹標還回憶了陳毅為榮毅仁“助選”的一段往事：一九五七年一月初，上海市二屆人大一次會議即將舉行，時任國務院副總理的陳毅副總理受毛澤東主席委托特地趕來推薦：“請投榮毅仁一票！”。當時陳毅說了這樣一段話：“毛主席說，榮家是我國民族資本家的首戶，在國際上稱得起財團的，我國恐怕只有這么一家。榮家現在把全部企業都拿出來和國家合營了，在國內外產生很大影響。”就在這次人代會后，申新總經理榮毅仁從參政議政走上了從政理政的崗位。
申新人至今懷念他
“此后，我也很少再見到他了。屈指算來，半個世紀了！”龔樹標唏噓不已。“記得一九五五榮家提出公私合營申請后的五一勞動節，毅仁先生來到了廠里和工人一起歡度勞動節。我看到他興致很高，就請他去看工人們的籃球比賽，他一直看到比賽結束才回去。”龔樹標說，也許對于毅仁先生來說，他的身份要從民族資本家轉為自食其力的勞動者了。他的內心是“較關開心的”(上海話很高興的意思)。
記者看到，申新廠舊址現在已發生了很大變化，當年的老廠房已改作它用，但從前的痕跡依稀猶在。龔樹標深情地說，上海人特別是“申新人”對他的逝世感到很突然，大家一直到現在對毅仁先生都有著很深的感情。龔先生說著拿出了幾封今年早些時候寫給榮毅仁先生信的底稿，信中以“老申九”的名義向他反映了申新廠在市場經濟大潮下面臨的一些問題。
龔樹標說，上棉二十二廠(即原申新九廠)紀念建廠一百十周年時，榮毅仁先生曾題詞：“承前啟后，開拓創新”。這句話也將永遠激勵大家朝著好的方向不斷去努力。(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