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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勝輪慘案一主犯落網 大海盜張軍紅即將受審 2002年06月24日 11:31 1998年下半年，廣東省汕尾市海域發生一起武裝劫船案，香港船務公司“長勝”號萬噸貨輪上的23名中國外派船員被全部殺害后沉尸大海。該案是建國以來我國最大的海上搶劫殺人案。 武警廣東省總隊汕尾支隊政治部主任王錠波接受記者采訪時說，被公安部通緝的此案主犯之一張軍紅是在今年春節期間剛潛回老家，就被陜西省警方抓獲的。 艱難追捕歷時四年 1998年底，陜西省公安廳刑警總隊接到廣東省公安廳發來的一份緊急協查通報稱：同年11月16日，陜西周至籍張軍紅涉嫌參與海上特大搶劫殺人案，萬噸貨輪遭劫，23名船員被殺害拋進大海，請求陜西省警方協助緝拿負案在逃的張軍紅。 1999年3月24日，公安部發布199934號通緝令，全國范圍內通緝張軍紅等人。1999年底，陜西省公安廳刑警總隊、西安市公安局刑警支隊會同廣東省公安廳刑警總隊、汕尾市公安局刑警大隊趕往周至縣公安局，再次緝捕潛逃的張軍紅。然而，狡猾的逃犯仍無蹤影，通過對張軍紅在周至縣的所有社會關系排查，均未發現其有潛逃回家的跡象。隨后，周至縣公安局刑警大隊布置警力進行秘密監控。 2000年春節、夏收、秋收時節，周至縣公安局刑警大隊組織警力進行抓捕，張軍紅仍無下落。2000年底，廣東警方來到陜西省，在周至縣公安局大力配合下又一次進行緝捕，張軍紅仍無蹤影。去年6月份，周至縣公安局獲得張軍紅化名“劉潤德”潛逃到陜南地區做小本生意藏身的消息，兵分幾路南下抓捕。不巧，張軍紅離開陜南鎮坪縣去外地做生意了，僥幸逃過。 殊死較量終擒悍匪 今年春節期間，周至縣公安局刑警大隊進行秘密偵查。2月22日上午8時50分，監控目標張軍紅終于出現在周至縣城街頭。張軍紅一親友家就在縣城八一村，張軍紅很有可能從外地潛回該處。 當一輛普通的白色面包車緩緩駛進八一村巷道時，村民們誰也沒有想到一場驚險、殊死的較量將在村中發生。上午8時55分，就在車駛到距離張軍紅親友家門還有50米時，恰巧張的親友出來詢問情況，刑警王新立即下車穩住其親友。面包車火速停在其親友家門前，刑警們一起沖進屋內。 此時，剛坐到熱炕上的張軍紅聽到動靜，準備潛逃。他一只腳尚未穿上鞋子，探長代建忠已沖進來，一個前撲將其仰面壓倒在土炕上，刑警王新、杜昱海緊跟著沖進來死死壓住張軍紅的胳膊和雙腿。身材魁梧的張軍紅極力掙扎，形勢緊張，司機郭召民見狀立即向刑警大隊匯報。張軍紅手腕粗壯，刑警無法給其戴上手銬。屋內一時也找不到一根繩子。雙方搏斗15分鐘之久，危急中，代建忠解下自己的鞋帶將垂死掙扎的張軍紅反綁。至此，周至縣公安局刑警大隊先后組織警力近30次，終將公安部通緝的重大逃犯成功抓獲。 核心提示 日前從汕尾市有關方面傳來消息：當地司法機關即將開庭審理“長勝”輪慘案。主要犯罪嫌疑人之一張軍紅面臨法律的制裁。這是自今年2月份落入法網之后，張軍紅初次出庭受審。 在廣東省公安、武警、司法機關以及海事、海運部門的大力支持下，本報特派記者組趕赴汕尾張軍紅所在關押地點了解“長勝”輪案件相關情況。隨后，東莞監獄在押的“深港海域搶劫團伙”的主要成員郭錦全、葉烘叨向記者坦承犯罪經歷…… 于是，一個個驚心動魄、鮮為人知的海上搶劫案以及國內、國際海事組織與海上刑事犯罪展開的較量呈現在我們的面前。隨著罪犯們的落網，現代海盜的“神秘面紗”被揭開，露出了他們猙獰的面目…… □回放 “長勝”輪劫案23名船員被慘殺 1998年11月13日，廣州遠洋運輸公司所屬香港惠博船務公司“長勝”號貨輪(巴拿馬籍，總載重16785噸，總長146米)從上海寶鋼碼頭啟航駛往馬來西亞，在南中國海北緯22度20分，東經118度49分附近失蹤。此事引起廣東省公安廳高度重視，發出緊急協查通報，要求沿海公安機關開展海面搜索尋找失蹤船只和船員。 12月2日至19日，與汕尾毗鄰的惠來縣及汕尾陸豐市和汕尾城區先后發現6具尸體，據漁民描述，這些尸體有的眼睛已沒有了，有的手和腳都已被魚吃掉，加上數日來在水中浸泡，尸體的容貌已變得十分恐怖。有的漁民甚至看到恐怖的尸體后很長時間都不敢出海打魚，尤其是在較大霧的天氣。 這6具尸體后經尸檢認定，死者均為失蹤的“長勝”輪船員。省公安廳把此案列為99年廣東的頭號要案，被定名為“9901”。經過歷時8個多月的偵查，主犯賈宏偉、索尼·韋(印尼籍)及翁泗亮相繼落網，“9901”號海盜案告破。經查實，99年11月15日，索尼·韋為首的犯罪團伙駕駛鐵殼船，身著邊防警服，冒充公安邊防緝私人員，攜帶長短槍支，由廣東饒平縣柘林港出海實施搶劫，并以查私為名，強行將“長勝”輪截停，賈宏偉等18名身著武警邊防制服，其中賈宏偉身著武警軍官制服，登上“長勝”輪，將輪上23名船員戴上手銬，全體押上甲板“審查”，徹底控制了“長勝”輪。18人海盜劫持“長勝”輪后，運送他們的鐵殼船即返回饒平縣柘林港。 海盜們上“長勝”輪后，首先洗劫了“長勝”輪船員的財物。“長勝”輪在福建到廣東沿海飄流了近10天時間，最后靠近海岸，索尼·韋與翁泗亮取得聯系，決定將船員全部殺掉。先是由索尼·韋做殺人示范，索尼·韋向每位海盜下達殺人“任務”，并揚言誰不下手就拋誰下海。25、26兩天，23名船員全部遇害，尸體被繩索捆綁，系上鐵塊等物拋進海里。然后，索尼·韋聯系印尼籍買主，經翁泗亮與買主談判，最后以35萬美元將船賣掉，船由買主派來的一幫外籍海盜開走。 “長勝”輪案是新中國歷史上最大的海上搶劫殺人案。此案被省公安廳定為“9901專案”。 2000年1月10日，13名主犯被判處死刑，25名同案犯被分別判處死緩、無期徒刑和有期徒刑。長達3萬余頁的刑事判決書歷數了殺人魔王們罪惡行徑。 □嘴臉 賊王被捕垂頭喪氣4月瘦了20公斤 昨日上午，記者前往汕尾某看守所，與即將接受審訊的大海盜張軍紅相隔不到2米，一睹了這個大海盜的廬山真面目。 當一個戴著腳鐐、身材高大的男子拖著沉重的腳步一步一步向記者靠近時，看守所干警向記者示意，這就是張軍紅了。 打過招呼后，張軍紅自覺地蹲了下來。面前這個涉嫌殺人越貨的“長勝”輪案件主要成員，已經沒有了當日做海盜時的霸氣，他顯得有些憔悴，臉色暗淡。張軍紅身高1.8米，身體很壯，據說被捕的時候民警竟無法將手銬銬在他的雙手上。但是在巨大的精神壓力下，這個賊王也撐不住了，從今年2月22日被捕到現在，他竟瘦了整整20公斤。即使如此，他戴的手銬還是大號的最后一格。 此時廣東天氣炎熱，張軍紅已換上了夏裝，身穿黑色短袖衣服、米色短褲和涼鞋，記者看到之前因戴腳鏈而紅腫的腳跟已退腫了。張軍紅雖然略顯憔悴，但從其略帶兇狠的目光和較粗蠻的長相中仍可想象到他往日的嘴臉。在隨后的交談中，曾窮兇極惡的大海盜張軍紅一掃昔日的霸道，表現得相當配合。' □對話 當保安結識損友被捕了反覺輕松 記者：“說說你小時候忘不掉的事情吧。” 張軍紅：“我生于1972年，喜歡看武打片。1985年看了電影《少林寺》后，我也跟著學，還經常和別人打架。父親是老實的農民，我是獨子，1997年去深圳一家酒店當了保安……” 記者：“可以談談你是怎樣走上這條路的嗎？” 張軍紅：“我到過北京、深圳、廣州等地，當過保安和警衛員，并認識了那幫人。唉……都是在外面認識的人。我曾一段時間沒工作，一個汕尾小伙子介紹我在一個娛樂廣場當保安，我就和他成了朋友。沒想到，他經常叫我去給他幫忙打架。一次，三更半夜，他拿著一把長50厘米的刀逼我去砍人，結果，被派出所拘留了8天。去汕尾，也是認識的人叫的，我稀里糊涂就去了……”張軍紅(過了一會兒繼續說)：“我家里很窮，生活環境的反差使我自己迷失了方向和自我……那一次我知道了情況后并不愿意行動，我對其他人說：‘我是個結了婚及有孩子有家庭的人，我不適合干這些’……這幾年來，我東躲西藏。之后，還在家鄉做過一些小本生意。’” 記者：“上到‘長勝’號貨輪后怎么樣？” 張軍紅：“我不知道……是他們(案犯同伙)在房子(即船艙)里商量的，他們逼著我們殺掉船員，誰不動手就殺死誰……” 記者：“現在，你后悔嗎？” 張軍紅：“當然后悔，但怕已是后悔莫及了……” □內幕 案發后東躲西藏被捕了反覺輕松 汕尾警方向記者透露，在第一次見到張軍紅時，他基本供認了案情。然而，在到西安后對他進行的第一次“較正規”的審訊時，他卻矢口否認參加了血洗“長勝”輪一案。 據警方透露，目前辦案人員掌握的證據，足以認定張軍紅的海盜行徑。對于這話，張軍紅說：“上了法庭，相信檢查機關會對我作出實事求是的指控，無論法庭對我有什么判決，我都會心服口服。”接著就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看得出來，他的思想正在進行激烈的斗爭。 自認警察待他不薄 據汕尾警方介紹，張軍紅亡命天涯已經3年多了，這段時間他活得并不輕松。1998年底“9901”案發后，張軍紅分到了3萬多元，他東躲西藏，很快就花光了錢。為了生存，他只好不時地跑到陜西省鎮平縣某地賣饅頭，被捕后，張軍紅說：“被警方抓住反而感覺輕松多了。” 由于北方天氣寒冷，張軍紅落網后，押送民警還專門為他買了一件大衣。在回程的飛機上怕引起乘客不安，警方沒給張軍紅戴手銬，只用夾板將其雙手夾住，所以，刑警們不得不全程為他喂飯。在審訊室里，他說，廣東的警察確實待他不薄。 怕被拍照上報紙 3月4日下午，西安警方將張軍紅押送回廣東，在等機3個多小時期間長嘆33聲。 當記者拿起相機準備拍照時，張軍紅立即揮手攔擋說：“記者咋能拍照呢？我上了報紙以后可咋做人呢？”隨之，他用大衣蒙住自己的頭。從中午12時07分至下午3時20分，從賓館到登機，張軍紅一直對攝影記者很敏感。只要看見鏡頭，他就會用語言“抗議”，用大衣將自己頭和臉蒙上。 押運途中長嘆33次 張軍紅第一聲長嘆是哀其4年是在萬分驚恐中度過：“唉！我害怕呀……從報紙上知道這個案子太大了……”他回家探望時知道警察曾多次找過自己。他說：“唉！……我當時不知這水有多深、案子有多大，看了報紙后才知道……”在他發出第二聲長嘆聲中，流露出對逃亡生涯的驚恐：“聽說警察找上門，我不敢在家呆，就跑到陜南山區賣蒸饃、烤餅躲藏起來……我改了名字叫劉潤德……” 提起此次被捕，張軍紅在長嘆一口氣后，突然咧開嘴笑了笑：“其實……這次(被抓)我還高興……再也不用擔驚受怕了……” 下午3時05分，距離飛往深圳的836次航班起飛尚有25分鐘時間，張軍紅又靠在西安咸陽機場公安分局機場派出所治安室的長沙發上，第33次長嘆：“唉……我對不起我的父母親……對不起我的媳婦和6歲的兒子……” (摘自《信息時報》 策劃： 吳斌 撰文： 江蔚然、陳明、劉光輝、 王錠波、 徐玉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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